庭悦勉强将自己脸上擦干,妆容实实在在地花了满脸,俞氏正想说些什么,却被她轻轻地握住手。
“我九岁上就被铭哥哥推过一把撞伤了手,今日我及笄,铭哥哥又送了我好大一份礼呀!”她站起身,挺着花掉的妆容却依然端着傲骨。
她晓得冯琅和冯姨母绝不是好人,把孩子养成这么个脾气肯定是她们做母亲做外祖的问题,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,怨怼发不出,就得冲着自己来?从没有这种道理。
“男女婚嫁之事,我自然是听母亲听家里的,如今我挑婿,就是按着男子择妻般来选的,温良恭俭让,缺一不可,铭哥哥不拿我当人,左右不过是咱两没缘分罢了,冯姨母何必逼他。”庭悦绕着冯其铭走个圈,歪头看向旁边的不说话的吴历川,转了个软绵绵的语调,“历川哥哥,我说的可对?”
吴历川估计是没想到吃瓜还能吃到自己身上,刚想站起身回复:“行止姑娘自然说的有理……”
他还想说几句,就被吴夫人拉住坐下。庭悦心下明白几分,感叹自己如今倒是真成了某些人眼里的香饽饽,有好的想来蹭一口,不好的呢,不踢自己一脚就算他们慈悲了。
只是她如今懒得和吴家人计较,轻轻拉过冯琅的手坐下:“外祖母,我念着您是母亲的继母,照着仁义孝悌叫你一声外祖母,只是您也该清醒些,当日冯家若是真疼您,何苦把自家的黄花闺女送来俞家做填房呢,若我是您,嫁进俞家的头天就和娘家把关系断了。”
冯琅似乎是没想到庭悦会把话扯开来讲这个,神情激动:“都说读书人凉薄心,我今日算是看明白了,俞令华,瞧瞧您的好女儿,庶女出生,承你恩泽才能养这么大,当着面就能说出和娘家断关系的话!”
俞氏显然也是怒极:“冯琅,瞧清楚些,悦姐儿是天子门生,她有什么娘家夫家,将来的夫婿又有什么紧要,横竖孩子跟着她自己姓楼,你自个拎不清楚,吸干俞家的血去贴补冯家,还要过来吸与你隔着的楼家吗!”
“华姐姐这是什么话,咱们都是俞家人,什么吸不吸的……”冯姨母没有继承冯琅的好口才,说话倒是直白多了。
庭悦冷笑,回身仅仅握住俞氏的手:“我今日就将话在这放清楚,外祖母,您一心想着贴补冯家,拉着俞家去攀附申国公卢老大人,连带着两房一起败落,儿子丢官,子侄婚配艰难,再难起复,祸出于你,你认不认?”
未等冯琅发话,她又继续说:“您这辈子都记恨着您不是正室元配,在家时处处不给我母亲好脸,半只脚都要踏进棺材的人,该想明白了,祸害您的是冯家,不是俞家,您若真要恶心人,倒不如去找当初给你做媒的嫂嫂,何苦来咱们楼家打秋风呢!”
她这话说的痛快,余光瞧见冯其铭攥紧了拳头又想不管不顾地冲过来,连忙将他两只手的腕子全都制住,心下一狠,直往他背后踢了一脚:“铭哥哥也放宽心些,我听说镇哥哥觉着自家娘烦人,早早找门路离家投军去,你既这么孝顺,别别扭扭地想要来攀个贵姑娘,又觉得做赘婿丢人,何苦来哉。”
她这话不是只对冯家说,也是对吴家说的。
果然,吴夫人干咳几声,帮腔道:“悦姑娘说的有理,你们冯家也是,总不能老想着要了这头还要那头的,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。”
庭悦半是赞许半是戏谑地点点头:“吴夫人是个明白人,吴二公子自然也是明白人。”
俞氏心疼地拨开庭悦面前杂乱的发丝,合着她的手掌微微叹口气:“今日是我儿及笄,就叫她瞧见你们这等污糟心事,在交州时你们冯家就已经叫我赶走一回,今日我给你们些面子,拿些伴礼就走吧。”
她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扫了戚氏一眼,起身扶住庭悦的手:“我带着悦姐儿去更衣,劳烦弟妹帮我操持下吧。”
戚氏连忙站起身说好,俞氏就拉着庭悦自走过三道屏风,往褚玉居内室而去。
一路上庭悦默默不说话,心里思绪翻滚,只觉彻头彻尾的恶心。
“我瞧着吴二公子看着也端正,应当是个好人,你怎么想?”俞氏帮庭悦将外裳换下,找了件庭祺以往穿的暗妃色大袖给她换上,“这事说到底就是你二姨母从中间瞎掺和,人吴家一开始想的就是要咱两家平交,你二姨母非说人家嫡子愿意做上门女婿……不过那位吴公子自己去说通了父母,说咱两家还是平交,若有子嗣,还是养在咱们楼家下面。这不过是个写族谱的事情,明面上已算那位吴公子入赘了。”
吴家是我朝数一数二的商贾富户,手里头握着的银两不计其数,后面指不定还有陛下或是太子甚至是南安郡王的背书,吴历川的好相貌又出了名,一个商贾子弟愿意和庭悦结合,估计有几分商贾对读书人的滤镜在里头。
至于吴夫人,她八成是不肯自己的儿子真做上门女婿的。
庭悦轻轻摇头,道:“不了,如今大战在即,等女儿凯旋,再商量这事吧,左右女子招婿,年纪大点也无妨的。”
俞氏还想再劝几句,自己低头思索了下也就罢了:“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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